近日，成都市武侯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出了一份283万余元的罚单，引发热议。究其原因，是该局在调查中认定四川谷小酒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谷小酒公司”)销售的“谷小酒-牛气冲天酒”，在未取得“牛气冲天”注册人滨州市一品天下酒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一品天下公司”)授权或转授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进行销售，违反《商标法》，被认定为违法。

　　谷小酒“牛气冲天”字样涉嫌商标侵权始末

　　据悉， 每年岁末推出生肖纪念酒是谷小酒一直以来的传统，2020年，谷小酒趁势牛年初始，推出一款牛年产品——“谷小酒·牛气冲天酒”，并在2021年1月12日-1月22日通过小米有品电商平台销售，10天总计销售额约为283万元。
　　作为贺岁礼酒，谷小酒·牛气冲天在受到市场关注的同时，一场危机也悄然袭来。同年3月5日，谷小酒收到山东省滨州市一品天下酒业有限公司发来的律师函，函中称，“一品天下公司”认为“谷小酒”包装上使用的“牛气冲天”字样，侵犯了其持有的“牛气冲天”注册商标专用权。至此，两者之间的商标侵权案拉开序幕。

　　谷小酒在收到“一品天下”的函告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牛气冲天”这种公共领域的祝福俗语竟然被注册成了商标，根据谷小酒总经理刘飞的表述，在接到律师函后，出于对自身保护的需求，他们在同年的3月19日也向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提交了“谷小酒·牛气冲天”商标的申请。在此期间，一品天下多次向市场监管部门多次投诉，并向谷小酒提出50万授权费的私了方案。不过谷小酒并未接受，并认为“牛气冲天”不具备显著性和识别功能，因此并未造成实质侵权。

　　被罚283万已成定局，谷小酒“不服不行”

　　从接到一品天下的投诉开始，尽管谷小酒一直在积极配合市场监管局工作人员的相关调查问询，同时按要求如实提供各项资料。但在2022年3月24日，谷小酒收到了一份由武侯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下达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称其公司销售的“谷小酒·牛气冲天”酒侵犯了一品天下公司的权益，被认定违法。处罚决定书中提到，“谷小酒·牛气冲天酒”在未取得注册人授权或转授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进行销售涉案商品，总计违法经营额为2835493.56元。

　　处罚决定书中还提到，四川谷小酒公司未经商标注册人的许可，在类似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或近似的商标的行为，违反了《商标法》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二)项，依据《商标法》第六十条第二款，现责令当事人改正上述违法行为，并决定处罚如下：1、处罚款2835493.56元;2、没收1瓶“谷小酒·牛气冲天酒”(净含量500ML);3、没收1瓶“谷小酒·牛气冲天酒”(净含量1500ML)。
　　3月28日，媒体红星新闻就此事询问武侯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该局工作人员表示，本案尚处在复议期和诉讼期，暂不方便接受采访;《中国商界》也曾致电询问，答复跟上述一致。

行政处罚决定书相关页面截图

　　据悉，谷小酒已经提交证据向相关部门提交了撤回触发的申请，并且还向知识产权局商标局提交了撤销“牛气冲天”连续三年不使用注册商标与无效宣告的申请。而谷小酒公司所申请的“谷小酒·牛气冲天”商标正处于“异议中”。

　　根据国家相关法律规定，若当事人对行政处罚决定不服，可以申请行政复议，也可以在六个月内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谷小酒公司表示，并不认可这个行政处罚，他们将于本周内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面对283万余元的天价罚款，谷小酒总经理刘飞表示，这将可能对公司的经营带来很大影响，特别是在经济发展形势紧张的疫情时期，此罚款甚至让公司陷入困境。白酒行业分析师蔡学飞对中国商报记者表示，如此高的处罚力度或不符合白酒行业的创新标准，对创新白酒品牌谷小酒的经营甚至生存都产生了较大影响，不利于推动白酒行业创新。

　　律师：侵权成立，谷小酒上诉的抗辩理由主观裁量权大，具较大不确定性

　　对于“牛气冲天”这类的公共领域祝福语是否可以被注册为商标?红星新闻记者致电国家商标局咨询热线，工作人员表示，是否可以注册“只能等你提交上来后审核”。但已经通过注册的商标，从法律层面来说是成立且合法的。

　　据此前某市场监管局负责商标注册的工作人员表示，因为法律对商标注册只有限制性规定，没有允许性规定，“商标法只规定县级以上行政区划的地名或者公众知晓的外国地名不得作为商标，而法无禁止即可为，即没有规定不能注册的，就都可以注册。”因此，“牛气冲天”是可以被注册为商标的。

　　北京尚梓律师事务所的王荣香律师在接受《中国商界》的采访时说道：谷小酒对于一品天下的诸多质疑在法律层面都是站不住脚的。不管一品天下有没有去真正的生产这个酒，只要是商标总局给颁发了这个商标证，那么它就是一个合法的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商标，是属于一品天下的。至于谷小酒方认为的“牛气冲天”属于公共领域的祝福语，在法律面前都是不被承认的证据。因此谷小酒“牛气冲天酒”涉嫌侵犯一品天下的商标权，是成立的。

　　而对于商标的保护范围，上述咨询热线工作人员表示，“商标类别下面有具体的商品，这就是它的保护范围。”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本院认为：根据商标法第十一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缺乏显著特征的标志不得作为商标注册。“商标是用来识别和区分商品和服务来源的标志，某一标志是否能够作为商标加以注册，在于其是否具备区分商品或服务来源的识别作用。如果一个标志不会被相关公众作为区分商品或服务来源的标志加以识别，则该标志原则上不具有显著特征，不能作为商标注册。”

　　对此，媒体中国商报的记者在采访北京品源知识产权合伙人王金华律师，王律师表示：一般情况下判断商标是否侵权主要有四个标准，一是涉嫌侵权的一方使用行为是否构成商标性使用;二是使用的商标和别人的商标是否构成相同或近似;三是商品是否构成近似;四是造成消费者混淆的可能性大小。他认为，谷小酒应该将抗辩的主要理由放在其使用牛气冲天四个字并非是作为商标性使用，而是作为一般的描述性词汇使用，但这种判断的主观裁量权很大，具有较大不确定性。

　　谷小酒：稳住小酒江山不易，商标的敏感度不够是硬伤

　　在行业内，小酒是小包装白酒的简称。传统白酒的常规包装为500ml，而小酒的容量大多在100ml到125ml之间。谷小酒每瓶为100毫升，属于典型的小酒产品。只是，各大企业在这一领域的竞争日趋白热化。

　　酒类品类定位专家、曾成功打造小郎酒的赵年生认为，目前我国小酒已经走入红海，整个行业已经从品牌年代过渡到品类年代。当下如果按照品牌模式来打造产品，很难获得成功。

　　据相关媒体报道，目前市面上小酒的品类数量多达约200个，产品成活率很低。蔡学飞告诉记者，从小酒的经营主体来看，市场上大致分为两大类型：第一是由酒企布局小酒领域，比如泸州老窖推出泸小二，洋河股份推出洋河小酒，近期郎酒又推出炫彩小郎酒。另外就是企业作为品牌商和运营商操作小酒品牌，生产方由酒企代加工。谷小酒属于后者。“刘飞携谷小酒进入中国酒水市场，不排除他们会有创新的产品设计和品牌传播，但是归根结底要落到渠道上。如果没有畅通的渠道来完成销售的话，这款产品很可能会成为阶段性的潮流产品。”蔡学飞说。

　　众所周知，谷小酒市场营销做的好，页面设计水平高，电商平台上的谷小酒不管从产品外貌还是内在情感依托上，谷小酒都做的让人赏心悦目。重设计重营销的倾斜式宣传难免会忽略一些“以为不重要但实际非常重要的”产品因素。在谷小酒的交流群中，已有不少消费者指出谷小酒因瓶盖存在一定问题，导致出现酒洒的情况。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消费者的购买体验。而瓶盖密封工艺在业内是一项非常成熟的工艺。

　　此次的谷小酒·牛气冲天商标侵权危机就给谷小酒敲响了警钟，尽管谷小酒有诸多不服，但侵权行为已经不可避免的构成。

　　除了去面对这次危机之外，谷小酒需要考量的是：作为一个企业，要有敏锐的商标意识。如果想把品牌做成驰名商标，那在推出一款产品之前，或者真正上市之前，甚至在做市场调研之时，就要对这个最重要、最令人记忆深刻的“商标”去检索、去盘查、去清算，确认一个“完全一清二白的商标”，才能去作为商标去使用，这是一个企业最起码的法律常识。如果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的话，那企业将会面临各种各样类似的危机，企业还如何生存下去?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看，此次商标侵权危机对谷小酒来说，实则是 “付费上课”，希望谷小酒在今后的产品推广道路上，能够更加敏锐一点、考量全面一点，层级把关严谨一点，如此才能稳步前进，站稳小酒市场的江山。